第十六章
忠義江湖 by 柳殘陽
2018-5-27 06:02
第十六章 乍見虎爪
師徒二人只壹站在門樓下,另壹守門漢子又在二人身上搜看壹番,見小千兒帶著壹把尺長短刀,壹瞪眼,道:
“小家夥,妳帶這玩意幹什麽?”
風嘯山早笑道:
“妳這位兄弟就外行了,切藥碎藥,裁繃帶什麽的全得靠它,有時候替病人傷處刮臟去汙也得用呢!”
另壹漢子點頭道:
“壹把小刀不關緊要,跟我走吧。”
小千兒忙收起短刀背好藥箱,匆匆跟在師父身後面往裏走去。
大門樓裏面有個大院子,灰蒙蒙的似是鋪了壹層灰磚,沿著院墻邊壹溜的排放著幾排刀槍劍,斧鋮鉤叉之類,地上石滾石鎖三節棍壹應俱全。
穿過院子,正面大廳上燈火正亮,那麽壹座威嚴又富麗的大廳,如今正躺了壹地人,便在那鋪著地鋪的大廳內,少說也躺了四十多人,十幾個女人也正在守著,看樣子那受傷的人必是她們的丈夫。
領著風嘯山師徒走入大廳的漢子,壹進大廳就高聲道:
“如意樓替我們請來的大夫來了。”
他這壹聲叫,便見壹個大漢匆匆迎上前來,對風嘯山二人壹陣望,道:
“大夫貴姓?”
風嘯山道:
“白虎鎮上的人叫我端老的就是我。”
那大漢指著壹地的傷者,道:
“這些全是重傷的,聽說如意樓把妳老請來,過午他們就各自從住處被人擡來,就等端老妙手回春了。”
風嘯山壹見,皺眉道:
“怎的傷了這麽多人。”
大漢道:
“怎麽傷的就別問了?妳只管救傷吧,完了還得隨我往左邊去替我們兩位當頭治傷呢!”
風嘯山早已知道大刀寨的二當頭“絕壹刀”宮彪傷的不輕,即算是他們的大當頭“飛刀太歲”步如飛只怕沒個十天半月的躺著,就難以下得床來。
風嘯山壹進入大廳上,立刻拉過壹張桌子把藥箱放好,早見幾個女人紛紛走上前來,七嘴八舌的要風嘯山替她們的丈夫治傷,卻早被那大漢喝退。
於是風嘯山可真不含糊,他先為那些缺胳臂斷腿的上藥包紮,小千兒則忙著替每個傷者擦拭傷口,二人似是忘了來到這大刀寨是幹什麽的了。
那大漢壹直在壹旁協助,他見風嘯山出手利落,用藥高明,不由得贊道;“端大夫,妳的醫術果然高明,佩服佩服!”
風嘯山未擡頭,只是輕聲道:
“我老人家是幹什麽吃的,妳知道嗎?”
大漢壹聽哈哈笑起來,道:
“知道,知道,不就是替人治傷治病嗎!”
風嘯山道:
“廢話,不是看病,我來這兒幹什麽?”
眼看著不到壹個時辰,四十多個受傷的全被他上藥包紮妥當,那大漢立即對他師徒二人道:
“可以走了,我先帶妳們去替大當頭治傷去,他娘的就快三更天了。”
不料風嘯山卻看看藥箱,對小千兒道:
“重要東西忘在馬鞍上了,快去取來,替大當頭醫治可不能稍有馬虎的。”
大漢壹怔,卻又聽得風嘯山道:
“妳這位老兄,我們二人壹進得這大廳上妳就叫我們忙著救人,也不問我們吃過東西沒有,連杯茶也未見端來,這未免太過於……”
大漢壹擡手,叫道:
“奶奶的,我還以為妳們吃過飯了呢。”邊高聲叫道:“快呀!去竈上弄些吃的給大夫送上來,娘的老皮,果真是被這堆重傷的折騰糊塗了。”
小千兒卻就在大漢的叫嚷中走出大廳。
他可並未走到馬匹地方找什麽東西,而是壹閃便隱入黑暗中。
這夜無月色,卻是滿天星鬥,小千兒借著黑暗騰身上得屋脊,放眼望過去,只見那大廳後面又是壹個廣場,只是兩邊有廂房與走廊,廣場的另壹面又是個大門樓,那裏屋子雖不高大,卻是刁鬥森嚴,四個提刀漢子在那裏來回走動,人在那種地方把守,便能看清附近壹切,即算是有個小貓閃過,也逃不出被他們發現。
小千兒正爬在屋脊背後猶疑不定呢,突然聽得下面哭聲突起,那聲音可真夠響亮的。
不旋踵間,便聽得“啪”的壹聲響,有人罵道:
“哭,哭!妳娘的又哭,做夢也在哭,再哭把妳這小王八蛋吊起來!”
小千兒驚異的壹個跟鬥人已溜在那廂房檐上橫梁內。
突然聽得屋內有人鬥動衣衫聲傳來,小千兒還未設法往內看呢,已聽得有個娃兒的聲音,道:
“妳們要把我關在這兒多久呀?我想我媽!”
突然又是壹聲“啪”,便聽得那人罵道:
“睡妳小子的大頭覺,再羅嗦剝妳的皮!”
小千兒擰身壹個倒卷簾式,就著屋內油燈望去,只見壹張大木床上,外面睡了個大個子,頭上尚枕著壹把鋼刀,靠裏面睡了壹個小孩子,只是這孩子面朝裏而令小千兒看不清是否就是卓家娃兒。
小千兒很想溜進屋子裏細看,他正自動腦筋呢,突然床上小孩壹屁股坐起來大哭,想是做噩夢了。
那小娃兒才哭了兩聲,壹旁的大漢回手又是壹巴掌,惡狠狠的罵道:
“老子看妳小子是欠揍,睡不好睡的爬起來哭!”
小娃兒這次把面轉過來,旋即又睡下去--
無聲的睡下去了!
不過即使如此,小千兒已壹陣喜悅,因為那個娃兒不正是那日自己在大柿子樹上見到的孩子嗎!只是……這孩子瘦多了。
小千兒走進大廳上的時候,見師父在吃喝呢,那大漢在桌子壹邊陪著吃,見小千兒進來,風嘯山道:
“取到了嗎?”
小千兒道:
“有了!”
風嘯山雙目壹亮,旋即點頭,道:
“快吃些東西吧,吃飽了幹活兒有力量。”
小千兒也覺著餓了,立刻端起碗來,大吃大喝起來……那大漢壹見笑道:
“忙到三更天了,才知道二位尚未吃飯呢,對不住呀!”
風嘯山已放下碗來,望望大廳上不少傷的已被挽回去,只有二十幾個已睡著了,這才喝了半杯茶,道:
“這時候去替妳們大當頭、二當頭治傷方便嗎?”
那大漢道:
“怎的不方便?二位當頭還正在候著呢!”
風嘯山見小千兒已快吃完,笑著起身道:
“走吧,完了我老人家也該歇著了!”
小千兒壹雙大眼睛眨了兩下子,忙著放下手中碗筷,提著藥箱子就走。
那大漢邊走邊對跟在身後的風嘯山道:
“趕著把兩位當頭的傷換上藥,二位也該歇著了,要知明日壹早寨主還會召見二位呢!”
風嘯山笑笑道:
“那可真是榮幸之至了。”
邊說著,三人已到了大門樓下,只見四個持刀漢子走來。其中壹個見是那大漢帶著白虎鎮來的大夫,早笑道:
“李爺這是帶領他們去替二位當頭療傷的吧,剛剛還有丫頭來說,連那佟大娘也來了,她也是想請他們為她的兒子看看傷呢,只是我沒叫她進去,約摸著她可能在二當頭那兒等候著的吧!”
姓李的大漢冷哼壹聲,道:
“誰叫他們前些日子夥同二當頭夫人找上白虎鎮的,吃了個悶虧怨得上誰!?
那人道:
”其實佟大娘她們也是為了二當頭的小舅子,這事情沒有完,往後有得熱鬧的好瞧。“姓李的大個子已往西邊走,而西邊正是”絕壹刀“宮彪住的那昕小院子。
風嘯山心中早已明白,如今佟家酒館的”毒蜘蛛“麽小花也來到了大刀寨,為的是請大夫為她兒子和先治傷,如果兩下裏壹照面,我的兒,好戲就會馬上登場!
風嘯山走著走著,自言自語道:
”咳,喝多了,找個地方松散松散如何!“
姓李的大漢停步問道:
”大夫,妳說什麽?“
風嘯山尚未開口呢,小千兒笑道:
”大夫要撒尿呀!“
壹聲呵呵笑,姓李的道:
”跟我來吧。“
三人剛剛繞過山墻角,風嘯山突的壹聲冷笑,”噗“的壹掌拍在那人的玉枕穴,就在那人低哼中,風嘯山出指如風的連點姓李大漢風門、天板大穴。
於是,便見姓李的大漢似是突然全身骨節松散般的萎坐靠在墻角。
小千兒忙著拋下藥箱,低聲對風嘯山道:
”師父,那娃兒就在大廳後面右方壹間廂屋中,有個頭枕大刀的漢子陪他睡覺呢!“師徒二人順著那道大廳外面的圍墻往後走,直到那圍墻變成了有屋頂的廂房。
小千兒當先躍上屋頂,壹擺手風嘯山也已落在廂房屋頂,二人在屋脊上隱住身子,便見小千兒指著對面壹間廂房,道:
”師父,就是那間,好像還有燈亮呢!“
風嘯山點頭,
”妳且在此等著,什麽樣的情況該怎麽做法,妳自己知道,就不用我老人家再比手劃腳交待了。“小千兒點頭,道:
”其實這件事如果不是要背個人,小千兒就自己前來,哪敢勞師父大駕的。“風嘯山嘴角壹撩,又指了四周壹下,這才長身而起,只兩個起落,他已消失在屋檐下面。
那風嘯山全身貼緊橫梁上,稍作思忖,當即落下地來,時已三更剛到,前面大廳上偶爾傳來幾聲傷病的幹咳或哎喲之外,四周已是黑寂壹片。
風嘯山又自頭上拔下壹支鋼絲,只稍壹拔弄,已把窗栓拔松下來,那是豎著的兩扇窗戶,窗前壹張桌面上正燃著壹盞油燈,如今已被人拔弄得十分微小。
風嘯山只是將窗戶開啟壹縫,桌上的燈立即壹陣閃動而幾乎熄滅,但他已壹眼看到對面大床上睡的兩個人,壹個大漢睡在外面,有個小孩子正蜷臥在靠墻壹邊。
宛如壹頭貍貓,風嘯山在窗戶壹啟中便已站在桌前面,連那桌上的燈也未有驚閃或熄滅,因為他的身法太快了,快得連欲吹進屋中的風尚未起呢,他已落在屋中了。
桌上的燈依舊。
睡在床上人也未醒。
風嘯山”嘿然“壹聲,已到了大床前面,只見他輕拍著睡在大床上的大漢……那大漢壹睜豹目,見床前站著個老人,不由沈聲道,”咦!妳是誰?“
風嘯山”噓“了壹聲,道:
”小聲點,別驚嚇著這小娃兒了。“
大漢仰著壹張大毛臉,壹手已去抓枕下鋼刀,邊又道:
”老頭兒,妳究竟何人?“
風嘯山道:
”我是妳們從白虎鎮請來看病治傷的,如今正找地方歇著呢?“那大漢當然也知道如意樓代為請的大夫來山寨,聞言壹陣寬心,道:
”妳走錯客房了。“
風嘯山指指床上孩子,道:
”這孩子壹定就是如意樓人提到的那個孩子了?“大漢壹怔,怒道:
”如意樓的人怎麽說?“
風嘯山低聲道:
”如意樓的人說大刀寨把清風臺的小孩子擄走了,我想那壹定就是這娃兒了。“大漢罵道:
”奶奶的,如意樓的人真多口……“
這大漢話聲未落,而風嘯山似要轉身走去呢,突然他回身如幽靈般,雙掌交互拍出--床上的大漢雖已防備,但風嘯山的手法怪異,出招奧妙,未聽大聲,而大漢已癱軟在床上口不能叫手不能動。
風嘯山原本可以乘大漢熟睡中立刻下手救人,但他是江湖中成名人物,如果床上小娃兒不是自己要救之人,那將是大笑話,這種事風嘯山是不會做的。
因此,他拍醒大漢,隨便幾句話就知道床上的孩子就是卓清風的孫子,現在--現在的風嘯山手腳可快了。
只見按住那睡熟娃兒的口,輕輕拍著他的背,道:
”孩子,妳醒醒,千萬別叫出聲來呀!“
小娃兒醒來了,張著眼睛望向燈光下的風嘯山,壹雙無神大眼直眨巴不已!
風嘯山小聲道:
”告訴我妳可是姓卓?“
小娃兒點點頭。
風嘯山道:
”我這就帶妳回清風臺去,妳看好不好?“
小娃兒點點頭,雙目已見淚光。
風嘯山忙”噓“了壹聲道:
”別哭,我背妳出去。“
小娃兒立刻往風嘯山背上爬,立刻就被壹根絲帶縛在風嘯山背上。
六七歲的孩子背在風嘯山背上,”偷魂老祖“風嘯山立刻顯出他的真本事來,只見他仍是穿窗而出,未見晃動人已登-上屋面。
小千兒早已等得發焦,見師父背著那娃兒出來,立刻壹揮手,雙雙往外面落下去!
這本是水到渠成之事,對於風嘯山而言,本不算壹回事,然而事情有時過於順心,多少也會遭到天妒,或者也可說是時運吧!
常言道得好,人走時運馬走膘,人碰黴運閃了腰。
眼前的風嘯山便是這樣子,因為就在他與小千兒閃閃縮縮的又到了姓李大漢附近,黑暗裏轉出壹個人。
那是壹個女人。
小千兒壹看就知道是佟家酒館的麽小花。
原來麽小花果真在宮彪住的宅子裏等人呢,她等了快到三更天,覺著壹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,這才又走出來往大廳那所門樓走去呢,卻不料正碰上風嘯山背了個人。
黑暗中兩下裏壹照上面,”毒蜘蛛“麽小花”哈哈“兩聲,破口罵道:
”好個老狗操的,原來妳摸進大刀寨來了哇!“風嘯山不等麽小花叫出口,雙掌連著拍出,掌影挾著呼呼掌風,直逼的麽小花倒退不叠。
小千兒便在這時壹沖而上,口中且急道:
”師父快走,這老婆子由徒兒打發!“
風嘯山當即沈聲道:
”小心了!“說完雙肩壹晃,人已落在五丈外。
小幹兒舉著短刀,他忽前忽後的硬是把麽小花纏在原地難以移動。
”毒蜘蛛“麽小花便突然狂叫,道:
”有刺客呀,快來人呀!“
大刀寨已經靜下來,麽小花這麽壹叫喊,立刻把守門樓的兩撥人驚來,只聽有人大聲呼叫,道:
”攔住他,別放刺客跑了!“
小千兒見來了人,倒握短刀向麽小花連揮三刀,壹個跟鬥倒翻,人已往大刀寨裏面沖去。
幾個大漢忙發壹聲喊,罵道:
”王八蛋哪裏跑!“
不料麽小花卻指著另壹方向,高聲道:
”在那面呀,往那面逃了呢!“
突見壹個大漢怒道:
”妳老糊塗了,明明往後寨跑了,妳怎偏說是往寨墻逃走,真是……“麽小花急道:
”這壹老壹少我可認得,剛才往裏面逃的是小的,那個老的背了個孩子往寨墻去了呀!“壹聽說背了個孩子,連剛剛又來的三個大漢也吃壹驚,早聽得壹人道:
”奶奶的,壹定是把我們抓來的那個娃兒偷走了,大夥快追!“便在這時候,大刀寨門樓上的警鐘也敲起來了……”當當“的鐘聲,剎時驚醒壹寨的人。
於是,燈球火把從四面八方向門樓內集中。
城樓外的護寨河上兩道釘板也及時的豎立起來。
風嘯山便在這時已躍上寨墻上,低頭看,貼著近五丈高的寨墻下,就是那道繞過大刀寨的河,河水不知有多深,但這時候已是初冬季,河水壹定夠冷的。
回頭看去,大刀寨內已到處燈火通明,人影幢幢中,只有二三十人往後寨撲去,另有七八十人往寨墻這邊撲過來。
風嘯山便在這時,忙幾個大躍進,人已到了寨墻門樓上,正遇上七八個在門樓上睡的大漢沖來。
風嘯山壹聲冷叱,雙掌翻飛中,壹連被他打倒三人,另外幾人在閃躲中,早高聲叫道:
”在這兒呢!快來呀!“
騰身而起,風嘯山”嘿嘿“壹聲笑,人已站在垛子中央,擰身壹跳,他已落在寨門樓外。
這時寨門已自裏面關上,門外小場子上還有四個漢子分成兩拔分守著兩座釘板,四人見風嘯山從高墻上飛下來,第二道釘板後的兩人立刻揮刀殺過去,不料風嘯山又是壹聲哈哈笑,身法倏變,壹招天馬行空,人已越過那高三丈的釘板,直往第壹道釘板沖過去。
突然間,寨墻上面也躍下四個人來,這四人各握著四種怪異兵刃,騰躍如飛的向風嘯山追去。
這時風嘯山腳掌齊出,早把第壹道釘板後面兩人踢落河中,回頭卻見四個人,四條黑影也躍過那三丈高的釘板撲來,知道大刀寨的高手來了,沈哼壹聲,躍身而起,急急的又越過第壹道釘板,往山道上沖去!
風嘯山背著個七歲大的孩子,越過釘板閘立即往山道上奔去,不料後面四人也非弱者,吶喊聲中追了上去,四條人影相繼往山道上直追,兩下裏相距不過五六丈,風嘯山壹時間還真難擺脫後面四人,片刻間已追到山坡上。
最前面追的人施的是壹根三節銀色槍,既可以當三節棍,又可以當槍刺。
第二個緊迫的大漢雙手握著壹對金光閃閃的大銅錘,上衣和扣子未扣,大冷的夜晚卻敞著壹個大毛胸膛,敢情他是來不及扣衣扣的追了出來。
第三人是個手端鋼叉矮胖子,壹根布帶把衣衫褲子全都紮起來,望去滿面短毛烏黑。
第四人可不正是在大廳上接待風嘯山師徒的那人,這時他手中握了壹把大砍刀,跪在最後卻是口中不停的罵。
看看已到山上,再往前面看就是那佟家酒鋪了,便見風嘯山厲烈的往那兒壹站,冷笑著望著四人向他撲過來。
早聽得第壹個追上坡的大個子三節銀槍”唰“的-聲,-端甩放在地上,冷哼壹聲,道:
”王八蛋,妳終於還是逃不掉了。“
於是,後面三人也相繼趕到,那最後壹人壹推大砍刀,哇哇怪叫。道:
”好個老東西,妳原來是冒充白虎鎮大夫呀。“早已聽得第壹人冷哼-聲,道:
”說,妳是準?“
風嘯山冷冷寒著臉,道:
”妳們怎配知道老夫大名,更別以為老夫是被爾等追上,只為在這山坡上才是收拾妳四個蠢材的最佳場所罷了。“亮銀三節槍便在這時壹顫而起,空中未停,卻是壹招”毒龍出洞“,直刺過來,風嘯山嘿然壹聲壹掌拍出,就聽”啪“的壹聲,銀槍生被拍偏。
這大漢壹把撈住槍端,叫道:
”哥兒們上啊!“
於是,便是四件兵哭四個方向的圍擊而上,好個風嘯山,他沈喝壹聲,突的矮身三尺,斜刺裏撲向那施雙錘的漢子身前,但見他掌出如山,隨著他的身形變化而擊出十八掌,人卻滑出四件兵器之外。
是的,風嘯山就是用的”蛇骨功“,滑溜溜的騰躍著,幾次握掌逼得近身敵人暴退不叠!
要知風嘯山如今背著個娃兒,動作上自是難免要受到限制,更何況他如今也在懸念擔心那小千兒呢!
大刀寨的四人原來正是寒主常玉春身前的四大武士,他們平日裏追隨在常玉春左右,這次大刀寨由於常玉春未親赴廣義,只派出步如飛與宮彪二人率領兩百多名部眾前往,是以這四人壹直就在大刀寨中。
這四人兇殘成性,各人武功迥異,但四人配合起來卻又威力奇大,是以風嘯山在幾個撲擊以後,已覺出這四人不可忽視,急切間,他施力橫躥,立刻又往前奔去。
施三節銀槍大漢沈聲罵道:
”就算妳這老小子鉆進老天爺的褲襠裏,今晚大爺們也會把妳拎出來!“風嘯山不再多想,展開輕身提縱術,發力往前沖去,轉眼之間,他已到了佟家酒館附近,只是當他回頭壹看,心中還真的吃了壹驚,因為四個追他的人敢情距離他尚不及五丈遠。
於是他不敢再打主意往酒館內躲,卻壹直的往嶺上沖-去,心中卻在想,要不要把背上背的孩子放下來,然後迎上去收拾這四個該死的東西。
風嘯山尚未決定如何做法,突然見迎面壹條碩大黑影,宛如壹朵墨雲般罩來,壹驚之下還以為是被拴在山上的端大夫過來了呢,不料壹到面前,心中壹楞又喜,道:
”妳……“
來人這時也看清是風嘯山,而且他立刻望見風嘯山背上背的孩子,就是自己聞聽被大刀寨擄來的孫子。
這次獨闖上大刀寨的敢情是被人傳說死在大漠的”虎爪“卓清風。
如今卓清風的突然出現,使得風嘯山真的輕松自在多了,只聽他嘻嘻笑著指向追來的四人,道:
”卓兄,我在山上等妳,來的四人交給妳了。“輕拍風嘯山肩頭,流露出感激之色,卓清風道:
”小柱子睡著了,妳背他走吧。“
不旋踵間,四個常玉春的貼身武士已到了卓清風面前,四個人看到卓清風的出現,又見風嘯山背著孩子正在往山坡上沖去,那使三節亮銀槍大漢鬥然沈喝壹聲振臂而起,顯然是要越過對面卓清風的頭頂去攔人呢!
卻不料他快卓清風更快,兩個人就在空中照上面,便聽得空中”噗“的壹聲響,緊接著那人的三節銀槍已被打落在地,壹聲”叭“中,他已撫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半張面孔,跌在地上,血流不斷中,痛得他哇哇怪聲大叫。
出其不意的壹招就傷了壹人,其余三人都吃了驚,使大砍刀大漢壹躍上前,他見是個白髯飄胸老者,瘦骨嶙峋,雙手不知是什麽兵刃,只覺得灰暗中似是短刃又是鉤的閃閃散發著冷焰寒芒,當下怒罵道:
”好個老匹夫,看刀!“大砍刀覷準對面的卓清風斜肩暴斬而下。
好個卓清風,他不但不閃不避,竟然踏中宮迎偏鋒,突的暴伸左手迎著大砍刀抓去,沈聲冷喝中,便聽得”哢“的壹聲脆響,大漢劈下的大砍刀竟然中途壹折為二,那大漢突覺右手壹輕,尚未會過意來,但見壹團黑影罩來,不自覺的頭壹偏。
於是又聽得”噗“的壹聲響。
那不是換了個大嘴巴子,而是壹張左面被撕裂開來,剎時血流如註,凈紅的臉肉,雖是黑夜也看得壹清二楚,連牙齒也似是隱隱可見。
這時那使鋼叉矮胖子見只是照面間,對方老者已連傷二人,心中壹栗,鋼叉叉尖空中翻飛中,正要沖刺而上,突然那握著壹對金錘的大漢壹攔,高聲道:
”老小子,妳們原是同道的人了?“
卓清風沈聲冷冷道:
”這時候妳還聒噪什麽!“
金錘大漢吼道:
”老狗才,妳如不是與那個背娃兒的老東西同道,那就別橫插壹手的來管大刀寨閑事情,那會對妳壹點好處也沒有的。“這四個人哪會知道面前老者就是卓清風,而大刀寨由二當頭”絕壹刀“宮彪抓來的娃兒就是這老者的孫子。
這時卓清風沈下臉來,道:
”不錯,我是與那老人既不沾親又不帶故,更非什麽同路人,但老夫卻更有理由上大刀寨找姓常的。“使鋼叉矮胖子暴喝壹聲,罵道:
”混帳老狗,什麽東西,竟對大刀寨寨主不敬,老子這就打死妳!“他鋼叉壹擺正待沖上,卻又被使金錘大漢壹攔,便聽這大漢道:
”閣下報個名來!“
不料卓清風冷笑連連,道:
”真是可笑復又可憐,妳們不配知道,倒是可以回去告訴那常玉春壹聲,要他收斂收斂,不定哪壹天他會把大刀寨弄得土崩瓦解的毀在他自己手上。“矮胖漢子正欲舉叉待上,卻又被使金錘的攔住。
早聽得卓清風嘿嘿笑著對那使鋼叉的道:
”妳應該謝謝妳的這位仁兄,他確是個識時務的人。“說完壹個大轉身,黑鷹般的躍回山坡上而去。
現場可真淒慘,兩個人全被撕去半邊臉,血染半邊衣衫外,痛的二人坐站全不對勁的話聲全變了音。
於是,原本生龍活虎的大刀寨常玉春的四大貼身武士,只得壹人攙扶壹個,緩緩的折回大刀寨。
卓清風的突然出現,著實令風嘯山大吃壹驚,同時也感覺精神大振,只是當他剛剛沖到山坡上時候,他怔住了,因為他發覺山坡上已失去了白虎鎮上那個端大夫,還有個送端大夫來的如意樓漢子。
風嘯山心想,難道會是被卓清風放了?
山坡上失去端大夫二人,風嘯山便在附近查看,那面人影壹閃,卓清風已上得山坡上。
風嘯山見卓清風來到,忙抱拳,道:
”謝卓兄中途援手。“
卓清風輕搖著頭,傲岸不群的壹手拉住風嘯山手臂,道:
”不,該謝的應是卓清風,別忘了,風兄是為救我卓家的娃兒才涉險的。“哈哈壹笑,風嘯山突的道:
”彼此言謝不已,不覺妳我也顯得庸俗?“
於是,二人相繼大笑起來……
便在笑聲中,風嘯山忙解開帶子放下小柱子。
卓清風見小柱子還在睡呢,便壹把摟在懷裏,黑暗裏風嘯山似已發覺卓清風雙肩抽動而老淚縱橫了。
伸手輕撫著小柱子的嫩稚臉蛋,卓清風自言自語的道:
”長高了,可是瘦多了,唉!可憐的孩子!“
壹旁的風嘯山搖頭壹嘆,道:
”算算日子,這娃兒也在大刀寨耽了不少日呢。“小柱子仍然沈睡未醒,卓清風突的沈聲怒道:
”只怪他有個不成才的爹,輪回報應在兒輩身上。“風嘯山搖頭道:
”卓兄,且莫錯怪妳那個兒子卓文君,兄弟我與他打過交道,發覺他十足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好樣人物,他那種嫉惡如仇,是非分明作風,倒是令人佩服得緊呢。“冷冷壹哼,卓清風道:
”別把那畜牲說得恁般人物,兒子都被擄了,他卻未見來救。“他壹頓又道;”風兄剛才言及曾與那不肖畜牲打過交道,那是在什麽地方?何時?“風嘯山壹怔,道:
”難道卓兄不是從三尖山清風臺來?“
卓清風壹嘆,道:
”為了壹樁大事,如今身不由己,使我真的體會到古時候大禹治水三過其門不入的滋味來。“風嘯山突的壹怔,心中在想,江湖上會是什麽樣的大事情,能令這位”虎爪“卓大俠過門不入的?
突又聽得卓清風道:
”文君那畜牲,風兄是從哪處賭場遇上他的?“風嘯山不提柴家賭坊之事,只輕聲壹笑,道:
”卓兄切莫冤枉好人,其實早幾天文君已同那個狂頭陀領了人馬趕來救妳的孫子了呢!“卓清風壹楞,道:
”風兄說的可是田壽?“
風嘯山點頭道:
”就是老田呀。“
卓清風道:
”可是發生意外?“
從卓清風的,話中,風嘯山已肯定這位卓仁兄尚不知道廣義鎮南面三仙臺之事。
於是他長話短說的把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壹遍……那卓清風壹聽,當即怒喝連連,道:
”好個常玉春,他以為老夫死於大漠,狼子虎心的就想吞並我清風臺,還有那如意樓的白不凡,往日我在清風臺時候,他對我豈敢稍有不敬,如今轉而與大刀寨勾結謀我,只等我把事情完結,看我怎的收拾他們吧!“也許他說的聲音突然高了些,懷中抱的孫子睜眼醒來,小柱子還真的不敢相信的對卓清風看了又看……卓清風看見小柱子醒來,心中壹緊,低聲道:
”柱子,不認得爺爺了?“
兩年多未見,對於壹個孩子而言,是多少含著陌生感,更何況這是在黑夜裏。
自從卓清風有了孫子,那幾年他竟常抱著小柱子,那雙胖嘟嘟的小手,經常會拉著卓清風的長髯,拉得卓清風哈哈笑不已!現在--
【未完待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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